作者:凌波仙子
一個簡單的畫架,一個蒼涼的背影,一片冰封的海,就是一個人生。
——題記
潔白的畫紙寂靜著,等待。
女孩兒手中的筆輕輕落單,素眉緊顰,凝眸之間,便是一季的風(fēng)雨煙云。
一簾朦朧淡墨鋪就著一條小徑,直伸山谷的盡頭,云霧的夢里,禿兀的枝頭掛著半月,映著幾朵零落的心事。
臨月,風(fēng)荷曲徑,細碎的心弦穿過細雨斜潤,黛青的廊檐,灼艷的桃花,韻了縷縷清淺淡薄的心緒,一舞輕紗,弦音淺歌,瑩瑩笑眸醉入風(fēng)月泛波的古廊巷口,在煙雨江南的垂柳白堤,攜柔情千絲入懷,醉飲扣動心弦的那一韻。
幾度風(fēng)霜飛絮如花,月朗,風(fēng)醉,花落琴架,如婉約襲影,一彎殘月,難泅渡,離岸孤舟,漫蒼海無邊,無處靠岸,任絢爛如花的相思干枯在繁花誓約里,任一地瀾姍零落成秋,化塵泥。所有的前塵往事,湮滅在凌凌一笑間,回眸,可否傾城?
對月把盞,難思歡顏,千杯愁緒飲醉夜,灑一季的相思淚,融入素箋,為千年的情劫買單。
一張蒼然若雪的畫紙飄落成蝶,悄然的被海風(fēng)吹起,再蝶舞,如同歲月之箋上載著一個輕盈的靈魂,慢慢的被淹沒在流年里,一生太漫長,一張畫紙豈能詮釋出它的份量?紅塵情事不過是歲月長河中小小水滴,心痕一曲,不及醉清風(fēng)……
冬的海,很寂靜,女孩兒揚著煙眸,望盡海的另一線,海風(fēng)拂面,如同一雙冰冷的小手,輕輕掠過,肩膀寒噤了一下,斂眉,低眸,尋那一張淡墨水畫,早已不見,可能是海風(fēng)帶走它了。
……
重新鋪開畫紙,女孩兒把心思從遙遠的天際拉回來,一筆一筆的工整著,橫豎的線條堆落著,重疊著,錯綜盤結(jié),她想把心底的那一季秋陽找回來,氤氳墨痕,淡淡淺暖,鏤刻在記憶里。
清風(fēng)拂影,寂寞小軒窗,憑欄西月,朦朧月影里,不知隱藏了多少愁緒柔腸?落花丹楓,相對望。陌上寂寂,誰還會橫笛吟月,任梅雪嬌盈?攜一世的眷念落懷?綰青絲三千,拂皓腕纖月,在清輝中一次次打撈著心弦上的那抹悸動,人初見,美好;再凝眉,卻已瀾姍,那雪意梅蕊的一場纏綿,被西風(fēng)吹盡,散煙無痕。誰,還會青梅邀雪?誰,還會在時光深處,將那一絲幽婉一一細數(shù)?
那襲秋裙掂著柔情的笑,在秋陽的明媚里綻開,每一褶里都疊著一縷淺香。剪碎的陽光灑落在那張俊朗的臉上,溫情,若夢,十指扣握的約定被鏤刻在每一片火紅的楓葉上,繾綣……
秋月散落的淺愁,流瀉一地,溢滿了畫卷,青燈映嫣,握住,一縷煙。疼痛傷懷,洇紅了袖襟,心,碎成了花開的聲音。西窗碎念,秋夜不成影,素箋成灰,在靜夜里無眠……
不留神,一抹灰色氤氳,重調(diào)色板,反復(fù)的涂抹,卻模糊了雙瞳,一如眼前的海,蒼涼,寂靜。
曾經(jīng),如花綻放,暮秋,在調(diào)零中沉溺……
棄了畫紙和筆,輕輕站起,海面上氤氳著一層薄霧,迷迷茫茫,女孩兒的臉色很凝重,千轉(zhuǎn)百回,卻走不出心里的牢。
一抹黯傷游離于紅塵,上窮碧落下黃泉,華發(fā)顏紅,素手纖纖,繞指青絲,垂落殤,魂在何處?
……
冬天的海邊,很寂寥,只有少數(shù)的游人,散在沙灘上,猶如海面上偶爾掠過的海鳥,不時的灑出一串笑聲,隨即湮滅,周圍都是冰封的空氣,有點冷。女孩兒攏了攏秀發(fā),重新坐下……
獨坐西窗的繾綣,一簾幽夢的纏綿,都留不住歲月的腳步,一世的繁華抵不過山長水闊,何不拂一筆墨彩氤氳,彈一曲清音相送……
女孩兒凝注著筆下的畫;一間空空的房子,禁錮著一顆心?;野档纳{(diào),灰色的心情,房子面前是一片寂靜的海,海面上掠過一只海鳥,蒼涼,孤寂……
一個善眉的老者牽著一個孩童,慢慢走過來,步子很緩慢,不時的側(cè)眼望著海面,對孩子講著什么。在女孩兒的畫架前佇住,看看海,看看女孩兒的畫,還有零落一地的未成品,像散落的花瓣,碎開在女孩兒周圍。
老者輕輕接過女孩兒的畫筆,和善的對孩童說;這個房子畫上一扇窗,讓明媚灑進來,畫上一扇門,讓心走出來……
孩童雀躍的嚷起來;還缺少陽光呢,爺爺,畫上一個圓圓的太陽,讓它暖暖房子里的那顆心……
老者將畫筆遞給女孩兒,和藹的笑笑;孩子,要對生活充滿熱愛和激情,你還年輕,生活的厚重和長度不是一筆能畫出來的,要用忠誠和堅韌去詮釋它的深度和過程。打開窗,讓陽光灑進來,打開門,讓心走出去……
女孩兒眼前的畫,活起來了,她看見陽光從窗子灑進來,門打開了,心隨著陽光走了出來。
忽然,就想起了一位知友的話:放棄燃燒,選擇溫暖,是心里成熟的表現(xiàn),然,它需要睿智和理智的支撐。傷痕是自己的,憐憫是別人的,可是開心卻是自己的。
打開窗,走出心牢,你會看見一片藍的天,淡的云,柔的浪,寬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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