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荊花開

陳　　冰

　　近段時間很是郁悶。
　　今年已是39，馬上就40，還是一無所有。更何況女人啦！誰愿意這個數(shù)兒演變成自己的年齡。哎！幾聲長嘆之后，又開始怨天尤人起來了：不該教書；不該聽父母的話，又找個教書的；不該是個女人；不該瞻前顧后，沒有扔掉工作去找錢；不該生在鄉(xiāng)下；家里不該太窮；丈夫不該太安于現(xiàn)狀；女兒不該資質(zhì)平平；接班的學(xué)生不該基礎(chǔ)太差……拿著飯碗說菜不該太淡，廚房不該太臟；看見工資本說工資不該太少，欠賬不該太多；輔導(dǎo)孩子說老師批改不該太馬虎，測驗不該沒得滿分……一天大概有50個不該吧！許是我的不該得罪了誰，家里的那爺兒兩總斜著眼睛看我，從不和我搭言，大有避之唯恐不及的意思。郁悶再加上孤單，我無名的怒火以颶風(fēng)之速騰升，我的抱怨也開始具體化了：幾月了，還穿襖子，草窩里的斑鳩，不知春秋！我用高八度的聲音開始歇斯底里，女兒用奇怪的眼神瞟了我一眼，轉(zhuǎn)身上學(xué)去了，那穿襖子的人呢，更是讓我吐血，人家拉拉襖子的拉鏈，輕蔑且清楚吐出倆字：“瘋子！”也摔門離去。
　　懷著郁悶、孤獨、失落的心情我來到辦公室，有人在大談臺灣時政，有人在批改堆積如山的作業(yè)，有人在書寫教案，就是沒人注意到我的失意，我郁悶地坐到上課，我這一肚子氣呀，總有地方去宣泄了！
　　“作文沒做起的給我站起來！”沒有人站起來。
　　“仿句呢，沒完成的給我站出來！”也沒有人站出來。
　　企圖沒有得逞，我不放棄。繼續(xù)。
　　“吳菡，背誦《春望》，錯了你給我站著！”結(jié)果吳菡坐下了。
　　“張笑笑，把這則新聞的主要意思概括出來，弄不好別上位！”最后張笑笑也上位了。
　　盡管我滿腔怒火，咆哮了一節(jié)課，還是沒有找到發(fā)泄的茬兒，這節(jié)課在學(xué)生們的拼命賣力中結(jié)束了，我滿載一肚子氣走出了教室。
　　“老師，你不該帶情緒上課！”班長跟過來小心翼翼地說。
　　什么？我不該？我到處找不該，哪還有我的不該？我真要吐血了。
　　“同學(xué)們讓我轉(zhuǎn)告您，請您以后不要再這樣！”這小子不依不饒地跟過來繼續(xù)上火。
　　我心里要吐出一百個“滾”方才解恨，可是嘴上還是言不由衷地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到教室去?！?
　　緊接著是長時間的徘徊與踱步。
　　這慢慢的一肚子氣放哪兒呢？我四處尋找目標(biāo)。抬眼，我看到了，校園里那幾樹紫荊花在我的冷落中全開了，開的是那么歡心，那么熱鬧，那么地不計較，密密地擠挨著，沐浴在春光中，笑著，私語著，紫色的俏臉，小巧的身軀，仰臉展望，無私無欲，多么美麗的生命呀！
　　雖然花匠已修去了他們很多的旁枝，可他們依然不怨不怪、責(zé)無旁貸、無怨無悔怒放著.這花團錦簇的生命向我張揚著一種生機與活力，昭示著一種生命的價值與力度，無聲的詮釋把我滿腹怨氣頃刻化為烏有，沉淀了我無謂的牢騷之后，釋然也汗顏！
　　真是人不如花，至少我不如它！下樓，值周。我想此時我定是笑意盈盈，笑顏如花?；ǘń庹Z，你看，他們也笑了，在夕陽下，花枝亂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