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楊柳杏花雨又到清明祭祖時

郊外楊柳杏花雨又到清明祭祖時

殷國山

南北山頭多墓田，清明祭掃各紛然。

慎終追遠(yuǎn)，清明祭祖是中國人幾千年來的傳統(tǒng)文化。每逢清明將至，竹山縣城周邊的丘陵山崗上頓時熱鬧起來。雖然天氣乍暖還寒，但無論是繞城的村村通公路，還是蜿蜒崎嶇芳草叢生的山間小道，到處都是游人如織，好象蟄伏了一個冬天的人們呼啦一下全從城里跑到了郊外，開始了一年一度最神圣的祭拜先祖的清明掃墓活動。

正是郊外楊柳杏花雨的季節(jié)，清明節(jié)前的一個周末，突然接到同族的堂弟國明打來電話說，明天邀我一起去祭拜始祖。

祭拜始祖？我很驚訝！

對于我這個從出生就遠(yuǎn)離大石溝老屋場的人來說，既不知始祖何名，更不知始祖葬于何處，口口傳承的文化中也未聽父輩講過始祖的故事。我們的切身感受就象那種漂泊在海外的游子一樣，每當(dāng)遭遇到外族的欺侮時，心中總是含著眼淚默默想念著老屋場，渴望老屋場的同門同宗能相扶相攜多一絲溫情。因此每每提到老屋場，心里總有一種對居住在老屋場同宗的羨慕，那里有我們溫暖的同宗兄弟，那里流淌著同族的血脈，內(nèi)心里不僅充滿了對老屋場的憧憬與向往，同時也追問父輩為何要離開老屋場而客居異鄉(xiāng)。

正因心中有太多的問號與神秘需要回答，我聽國明弟邀請祭拜始祖，我當(dāng)然異常興奮，于是欣然答應(yīng)一起前往。也許心中久懸的謎團(tuán)能通過祭拜始祖找到答案。

次日晨我便早早起床，收拾整齊下樓在大院門口等待國明弟。約六時許，天空灰蒙蒙的有些陰沉。忽然想起“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的古詩來，是不是老天爺也為了配合清明的氣氛，要給祭祖人們現(xiàn)場來點哀婉的音樂和雨滴什么的來渲染清明悼念先祖的肅穆與悲切？

正在我仰望天空思想之際，嘎的一聲一輛銀灰色的小車緩緩?fù)Ｔ谖颐媲啊?/p>

“三哥，請上車！”

車窗里國明弟向我打著招呼。我俯身問是否需要準(zhǔn)備祭祀之禮，國明弟說他已準(zhǔn)備周全，我只隨大家一起去就行了?？磥砦矣窒衩磕杲o父母和奶奶上墳一樣（因祖父和曾祖、高祖的祖墳我們不知葬于何處），每次都是國銀弟他們備好祭祀之禮，不勞我這一介書生準(zhǔn)備，只受邀前往參加應(yīng)有祭拜儀式即可。

當(dāng)我還在慚愧未備祭祀之禮的猶豫中，車子輕“嘀”一聲已經(jīng)穿過郭家山隧道，向小漩方向急馳而去。坐在車上，我又滿腹疑問，我們一直公認(rèn)的老屋場是大石溝，也就是現(xiàn)在的明清村，可為何始祖沒葬在老屋場大石溝老墳塋呢？見我困惑不解，國明弟邊開車邊介紹說白石灘那里風(fēng)水好，對面老莊溝有石如印，始祖葬于此，一是人丁興旺，二是必顯富貴等等。于是我又想起近來為重修族譜而讀過竹山殷氏第五世孫維仁、維則二兄弟于光緒元年所撰修的竹山殷氏宗譜中描述始祖墓葬于“龍王溝上八里其源石轉(zhuǎn)山”，“老莊溝其口有石如印，直對墓前”的字句來，想想古人選擇墓葬非常講究風(fēng)水，莫非這就是竹山殷氏一族人丁興旺，事業(yè)發(fā)達(dá)的原因之一？

正說話間，另有幾輛車子從我們車旁飛馳而過，看到熟悉的車號，國明弟一邊指著那幾輛急駛而過的車子一邊向我介紹說，那些都是老屋場后人前去祭拜始祖的車子。以前各家各戶沒買車時，大家都是包“班車”或租用“面的”集體祭拜，現(xiàn)在都是以戶為單位，各家自己開車前來，比以前方便多了。祭拜始祖現(xiàn)在已經(jīng)演變成了竹山殷氏家族一年一度的像廟會一樣的節(jié)日。這是很多年前流傳下來的傳統(tǒng)，當(dāng)年老屋場有威望的族長定下每年清明節(jié)前一周的星期天為祭拜始祖的日子，在這一天大家集體祭拜始祖。同時在這一天中大家還比誰起得早，誰去的人多，誰燒第一柱香等等。以示對始祖祭拜的虔誠，祈禱始祖神靈的庇佑！

車子一路風(fēng)馳電掣穿越小漩，跨過堵河大橋，再駛過龍王溝，又前行約一公里，見一名叫“石榴山莊”農(nóng)家樂的三層小樓。車子減速，從“石榴山莊”小樓右側(cè)駛向上山的通村公路。山路崎嶇陡峭，車子順著山路慢慢左右盤旋。一個個小樹林、突兀的懸崖在車子的左拐右拐中甩在了身后。我斜靠在椅背上微瞇雙眼，恍恍惚惚中眼前浮現(xiàn)出族譜記載的始祖墓刻有“處事和平百折不回三遷不驚深通物理曠達(dá)人情飄然而逝”的碑文來。透過字跡斑駁的碑文，我盡情發(fā)揮著我的想象：即將跪拜的始祖墓，縱使沒有秦皇陵、清陵和中山陵那樣祭壇高筑、廟宇莊嚴(yán)的皇家氣派，但起碼應(yīng)是鶴松如蓋、古柏森森、紫霧嵐煙、氣象崢嶸的景象。

正在我半睡半醒的恍惚神游之間，車子輕微一抖悄然停在了一片蓊蓊蔥蔥茂密的松樹林的路邊。我抬腿下車，但見松林深處的路邊停滿近半里路的各色小車。只聽松樹林里人聲喧嘩，來往人流挨挨搡搡。不時有大人、小孩手拎祭祀用品從身旁快速而過；更有須發(fā)斑白的老者互相攙扶著向林邊荒草沒膝的小路上走去。我也緊跟國明弟一家趕緊向坡下走去。走過樹林拐過一個村舍小屋，突然沒有了樹林的遮擋，眼前頓時一片開闊，極目前方只見潘口電站大壩高聳，兩岸夾山對峙，中間是滔滔堵河奔騰入懷。按照古人迷信風(fēng)水的說法，始祖墓座落在這背負(fù)石轉(zhuǎn)山，迎面大江水，左右群山拱衛(wèi)的半山之巔，更兼“老莊溝其口有石如印，直對墓前”，的確是難得的一塊風(fēng)水寶地。我心中不禁發(fā)出一聲暗贊。古人選墓葬之地，的確能觀山勢以順應(yīng)自然環(huán)境。三百年后，這里不僅沒有因潘口電站建設(shè)影響而遷移墓地，反而這里竟成了正面遠(yuǎn)眺潘口電站大壩雄姿，感受大壩泄洪時那奔騰咆哮一瀉千里的絕佳觀光之地。

再回頭腳下，眼前是一大片約近百畝都是易于耕種的黃土坡地。但因這里位于石轉(zhuǎn)山山腰，交通不便，村民們早已搬遷到交通便利的集鎮(zhèn)居住，這里成了雜草叢生的撂荒坡地。只見黃土坡地的正中央有幾株小樹，小樹周圍散落著五、六管土葬墓群，墓地中早已是嵐煙沖天，人頭攢動，不時有祭拜的鞭炮聲和大人小孩們互相招呼跪拜的聲音交織在一起，使這遠(yuǎn)離公路寂靜的荒郊山野頓時顯得嘈雜而熱鬧！

我顧不得贊嘆遠(yuǎn)山近水大開大合的非凡氣象，只小心翼翼地隨人流在荒草漫野的泥路上前行，渴望盡快到達(dá)始祖墓地，希望早一點瞻仰始祖墓地的莊嚴(yán)，釋解心中的謎團(tuán)。

快臨近始祖墓前時，空氣中彌漫著火紙燃燒的紙灰味和鞭炮炸響后的火藥味越來越濃，而我們要急急前行去祭拜的人流，與前面先到已完成祭拜返回的人流交匯一起，荒草滿徑的小路頓時變得擁擠起來。小路太窄，稍胖一點的人只好停在路邊，身材瘦削的則抓著胖子如玩雜耍一般踮腳側(cè)身而過；為防止小孩摔倒，大人們則采用空中接力，由大人伸手抱起小孩來個180度的轉(zhuǎn)身，把小孩從空中轉(zhuǎn)到前面；更有一個腿腳不靈活的沒抓牢就匆忙轉(zhuǎn)身，結(jié)果一下子失去平衡摔倒在路邊的草叢里，引得大家一陣開心的哄笑。

在大家的哄笑聲中，我們也踮著腳尖隨著人流“凌波微步”繞過幾個濕漉漉的土坎來到土葬墓群中。煙霧繚繞中，國明弟指著一個土墓對我說這就是始祖墓！

這就是始祖墓？！我頓時張大了嘴巴。

看著幾塊大石頭磊起的墓頭，與周圍毫無二致且雜草叢生的土葬墓竟然是我魂牽夢縈慕名已久的始祖墓，我很是吃驚，甚至再回頭看看國明弟，似乎想說你沒有弄錯吧？

這里沒有一點我想象的那種“墓冢巍峨、靈獸石馬、古柏參天、整潔幽靜”的古樸莊嚴(yán)，倒讓我感到吃驚的是始祖墓竟是如此的簡陋。土堆墓葬并不是很大，與周圍的土葬墓大小形制相似，且墓門前有兩塊石頭因年代久遠(yuǎn)竟有些剝落坍塌的破敗。我再低頭尋找墓碑，然而令我吃驚的是，始祖墓除了簡易的土葬外，連塊墓碑也沒有，更別說“石階蒼苔、墓碑厚重”了。再看墓頭后雜草叢生荊棘密布，墓堆正中卻長出三株有碗口粗細(xì)的水柞子樹，似乎是同根而生緊緊依靠在一起倒是生長的蓬蓬勃勃！

我?guī)е鴳岩傻难酃庾屑?xì)環(huán)顧著始祖墓的前后左右，希望通過墓葬的蛛絲馬跡能找出始祖曾經(jīng)的金戈鐵馬氣吞山河的傳奇故事來。這時國明弟帶著他全家老小，把帶來的清明吊一串串掛在始祖墓后水柞子樹上，然后虔誠地在始祖墓前擺上禮牲果饈、點起香燭紙錢、然后雙膝跪地深深叩拜下去?？粗踝訕渖蠏鞚M了五顏六色如萬國旗一般隨風(fēng)飛舞的清明吊，我也趕緊隨國明弟一起雙膝跪地，先敬三柱高香，再斟三杯清酒，燒上紙錢，邊磕頭邊在心中默默念頌：竹山殷氏第八世孫國山前來跪拜始祖！齋葷齊備，伏惟尚饗！

默默祭拜中一陣山風(fēng)吹來，燃燒的紙錢堆火苗更呼呼旺了起來，紙錢灰打著旋兒在空中飛舞，好似片片翩翩起舞的蝴蝶。上下翻飛的灰蝴蝶讓我眼花繚亂，如蛇形一樣不停扭動的騰騰火苗更讓我恍兮惚兮，透過飛舞的蝴蝶和騰騰的火苗我仿佛看到始祖慈眉善目、寬衣大袖、長髯飄飄地聳立在云端之上，正滿面慈祥俯首看著這滿堂跪拜的子孫……

一聲鞭炮的脆響，把我從幻境中又拉回到始祖墓前。硝煙散去，我和國明弟一家祭拜完畢，被后面前來祭拜人流的簇?fù)碇貋頃r芳草滿徑的小路返回。行數(shù)十步，復(fù)又來到離始祖墓不足百米遠(yuǎn)的一村舍小屋前。

所有前來祭拜始祖的殷氏后人在完成祭拜儀式后都匯集到了這一村舍小屋前，大家在空曠的場地上席地而坐。先來的世華、世清、世宏、世琪、世松、世駿、世磊、世國、世明、世鵬等紛紛站起身來招呼我坐在上首；國坤、國明、國武、國超、國會、國書等幾家人擇另一席而坐。代字輩的除我能叫上名字的有代勇、代駿、代康、代新外，其他很多叫不上名字，我粗略數(shù)了一下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大小小有一、二百人之多。大家擠滿了小屋前幾十平方米的場地，歡聲笑語中場面很是熱鬧。稍稍坐定，只見大家紛紛從包里拿出早已準(zhǔn)備好的塑布攤放在地上，然后以戶為單位由女眷們一樣一樣拿出事先鹵制好的整只燒雞呀、烤鴨呀、牛排魚肉禽蛋水果呀等等香氣誘人的美食，片刻間就擺滿了塑布；男賓們則獨享專利各自拿出白酒紅酒啤酒，“啪啪啪”開上一瓶又一瓶，頓時酒香四溢，空氣中多了一種醉人的陳年芬芳。只見男賓們個個一掃昔時用酒盅喝酒的斯文，真正是因陋就簡抓住一次性的塑料杯碗，滿滿斟上，又聲若洪鐘大聲吆喝同伴“你滿上、你也滿上”！說完便豪氣地一舉杯一仰頭，“咕咚”一杯老酒下肚，再咂咂嘴，拍拍雙手大呼痛快！接著便擰下一只雞大腿，胡亂咬上一口，在這山野之中顯露出一種大碗篩酒大塊吃肉的粗野與豪爽！回頭在看女眷們倒比男賓們斯文秀氣多了，她們或半蹲或欠身側(cè)坐地擠在一起，一邊分發(fā)擺放著各種食物，一邊嘰嘰喳喳海闊天空地把道聽途說來的什么狐仙鬼怪、新聞八卦故事描繪的繪聲繪色有鼻子有眼；就連家長里短、柴米油鹽的生活瑣事也被她們的巧嘴演繹的津津有味興趣盎然。男賓們大碗喝酒，女眷們盡情歡笑，小孩子們更不安份，有的嘴里叼著鴨頭，有的手里抓個雞爪，一個個拚著命在空曠的場地上撒歡追逐嬉鬧，給這寂靜的荒山野嶺更增添了幾份生氣與快樂！

三杯酒下肚，我已是面紅耳赤，舌頭漸漸大了，但精神卻亢奮了，趁著酒勁我的話也多了起來……

按常理來說，始祖在哪里開疆拓土，哪里就是老屋場?？芍裆揭笫弦蛔謇衔輬鲭m然是大石溝，但并不是說始祖來到竹山就落腳在大石溝；據(jù)我通過閱讀族譜有限的信息與對始祖墓的實地勘察考證猜測，始祖來到竹山的第一個落腳點應(yīng)該就是這白石灘！

我話語一出，眾皆愕然。

那么究竟是何原因?qū)е轮裆揭笫弦蛔迨甲媛淠_之地與大石溝老屋場的傳說會出現(xiàn)這種獨特的分離現(xiàn)象呢？我們再來一次穿越把鏡頭倒回三百年前……

那是在明末清初乾隆皇帝實施湖廣填四川的人口遷徙大背景下，我們的始祖朝選公、始叔祖朝相公兄弟二人粗布短褂，肩背包袱，頭戴蒻笠，腳穿草鞋，背井離鄉(xiāng)從孝感出發(fā)，一路溯漢水而來，逆堵河而上，逢山起旱，遇水登舟，風(fēng)餐露宿飲冰食檗目標(biāo)四川。

一日夕陽晚照，始祖公行至石轉(zhuǎn)山白石灘正疲乏不堪之際，忽見眼前“小溪潺潺，樹木蔥蘢，蔦飛草長，斜陽金輝”，二人精神頓時為之一振。不知是靈光乍現(xiàn)神靈護(hù)佑，還是盤纏耗盡舉步艱難，抑或是偶遇村姑一見鐘情點燃了愛情的火花，始祖朝選公在白石灘停下了繼續(xù)西進(jìn)的腳步。個中原因種種猜測我們已無法考證，但始祖公從此在這人煙稀少交通不便的山林之地搭草為屋、就地起樓?！昂`路藍(lán)縷，以啟山林”。歷盡艱難困苦于是成就了竹山殷氏宗族的一代始祖！

據(jù)族譜記載，始祖在白石灘與黃氏結(jié)為夫婦，共育一子七女，家境日漸殷實。每嫁一女，家資付半。后又因遭遇火災(zāi)之變，家境衰微。因此若以當(dāng)時始祖初來竹山的家業(yè)來推測，假如始祖來竹山落腳在大石溝，而死后墓葬在遠(yuǎn)離二十多公里外的石轉(zhuǎn)山半山之巔的白石灘，這在當(dāng)時沒有公路，只能從水路以船運棺槨，再令數(shù)工匠從堵河繩拉人抬把棺槨運到白石灘安葬來說，不知要耗費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從財力物力上來說條件不夠充分。何況從墓葬形制來看，既沒有墓碑拜臺，墓葬也并不高大。因此，通過始祖初來家境狀況分析，始祖應(yīng)是仙逝后就近簡陋安葬較為可信。至于始祖墓旁另有殷梓峰老母的墓葬，那是殷梓峰時任國民黨茅塔區(qū)區(qū)長之時，聽信風(fēng)水先生之言將其老母棺槨自大石溝遷葬在白石灘，這在那個時期當(dāng)屬情理之中。一則白石灘確實為一塊風(fēng)水寶地，二則殷梓峰當(dāng)年任國民黨茅塔區(qū)區(qū)長，遷葬資費尚有能力負(fù)擔(dān)。

那始祖既然初來竹山在白石灘落地生根，為何殷氏后人的老屋場又轉(zhuǎn)移至今天的大石溝呢？這里又有兩代人曲折悲慘的故事。據(jù)族譜記載，始祖仙逝后，二世祖周輔公從白石灘歷經(jīng)艱辛遷居到小漩溝，娶妻劉氏，生育二子，名天順、天才。天有不測風(fēng)云，后周輔公英年早歿葬于小漩溝。在那個城頭變幻大王旗、兵荒馬亂的年月，尚在幼年的天順、天才隨其母為逃避白蓮教之亂，不幸母死北星河上八十里鹽洗溝，從此天順、天才“幼失怙恃”。天順公在總角之年流落至大石溝幫黨姓放牛為生，因為人誠實后與黨氏結(jié)為秦晉，共育五子五女，從此在大石溝開枝散葉，人丁興旺起來。至此若問竹山殷氏宗族后人的老屋場都言必稱大石溝。這就是竹山殷氏宗族始祖與老屋場分離的由來。

一番合情合理有根有據(jù)的推測，還原了始祖初來竹山三代人輾轉(zhuǎn)腳步的軌跡，大家終于明白了始祖初來竹山落腳白石灘的歷史真相，并解開了竹山殷氏一族始祖為何與老屋場分離的謎團(tuán)。感概唏噓之余，大家紛紛站起身舉起酒杯向我敬酒。又是一番你來我往的推杯換盞，又是一番血濃于水不醉不休的把酒言歡！

不知不覺，已近中午。女眷們開始忙碌著收拾風(fēng)卷殘云后野餐的場地，小孩子們依然象瘋長的野草在盡情狂歡；我也帶著微熏的酒意與同宗相聚共同祭拜始祖的感動隨大家一起準(zhǔn)備踏上返程之路。

即將拐過村舍小屋上車之際，耳邊忽然飄起“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的歌聲來。此情此景，真有一種芳草古道，山風(fēng)拂柳的意味。我復(fù)佇足回首，只見遠(yuǎn)山連綿、莽莽蒼蒼直達(dá)天際，始祖墓上的三株水柞子樹隨著山風(fēng)搖曳不停，好像在頻頻彎腰點頭，向前來祭拜的殷氏后人一一話別。我的腦海里頓時象電影蒙太奇一樣深深定格在始祖墓上那三株蓬蓬勃勃生長的水柞子樹上：它們同根而生相偎相依風(fēng)雨與共的情景，似乎訴說與象征著殷氏后人緬懷先祖不忘苦難精誠團(tuán)結(jié)相扶相攜的禪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