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花開憶慈母

朱春耕

又是繁花盛開的時節(jié)，我們一起回到了久別的老家，看著門前盛開的梅子花，關(guān)于母親的故事和綿長的童年記憶不禁在腦海里清晰起來。

今年的梅子花開得格外好看，花骨朵兒白得十分耀眼，密密地纏繞在樹枝上，婀娜地沁滿春的甜蜜，見一眼頓覺清香襲人，雖說只有那么幾株，但總感覺似有一片花海在展露著無盡的芬芳，花間似有母親的身影在晃動。我記得這幾株梅子花是母親生前親手所栽，她說梅子好吃，孩兒喜歡。

母親離開我們已經(jīng)兩年了，但是她的慈祥笑容卻總是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尤其是她的美麗和善良總是成為我甜美的記憶。

在我的印象中母親是村里最好看的媽媽，她沒有頭飾、不用化妝品，衣著簡樸卻成為村里人羨慕的偶像，不管啥衣服穿在母親身上總是那么得體。尤其是母親的一手好茶飯，總是讓人回味無窮。細細梳理起來，關(guān)于母親的記憶如同串串珍珠，在眼前晃動，是那么的晶瑩錫透，賞心悅目。

母親的干酸菜炒辣椒夠味。15歲那年我大病一場，出院歸來見到母親不禁淚流滿面。尤其是一個月來沒有吃到母親親手做的飯菜，更讓我饞的口水只流。回家的當天母親立即上灶，蒸了一鍋柴火飯，做了我最喜歡吃的菜肴。特別是酸菜炒青辣椒令我滿口生香，飯量大增。飯后我不禁問起母親為啥這么好吃。母親笑著說，就是把我們家吃不完的淹酸菜在曬干后變成干鹽菜，吃的時候用冷水稍微浸濕再把水擠干，和切好的嫩辣椒放在一起爆炒......就是如此簡單的程序，母親卻能把它變成我口中的美味。后來我成家后，母親也常常為我曬了干鹽菜，按照她教給我的方法，我卻從來沒有做出過小時候的那個味道兒。母親的干酸菜炒辣椒現(xiàn)在只能成為我永遠的甜蜜回憶。

母親的荷苞蛋煮面條爽口。記憶中我們家的幾個孩子無論是誰出門都會吃到母親的荷苞蛋煮面條。母親堅守一個準則，兒子遠行辦事或者上學應(yīng)該有一個好的開端，就應(yīng)該吃點新鮮可口的飯食，千萬不能吃現(xiàn)飯，這樣就辦不成事。母親在做荷苞蛋時能夠精準地把握好火候，無論是在地爐子、煤球爐或是土灶上總會在水半開時把雞蛋輕輕地在鍋邊輕輕一碰，隨著一聲悅耳的響聲之后，誘人的雞蛋便穩(wěn)穩(wěn)地落入鍋里，然后再慢慢加溫，等到荷苞成型后立即放入面條，煮好后慢慢舀起，盛在碗里，晶瑩錫透，吃起來脆香脆香。我曾經(jīng)按照這個方法做過幾次，老是把握不住火候，通常是手忙腳亂，開水鍋里有如翻江倒海，做出來的荷苞蛋是只見面條不見蛋，混濁不堪，難以下咽。只到母親離我遠去兩年，吃不到母親親手做的美食后，我才慢慢嘗試母親的手藝，但與她老人家的絕活兒相比還相差甚遠。

母親慈愛心細。在記記憶中她沒有因為我的頑皮和錯誤動手打過我，我偶有調(diào)皮她總是用特別的方式慢慢地開導我。當父親嚴厲責備我之后，我常常會和父親頂嘴，這時母親總會及時地安撫我，讓我明白敬畏父母是身為人子的本分。在我八九歲的時候，家里經(jīng)濟狀況較好，母親在家開了一個小商店，這是我記憶中的珍寶。那時店里最誘人的東西當數(shù)那些花花綠綠的糖果，尤其是那一大袋用薄膜袋裝著的好吃的酥心糖，高高地放在貨架上，總是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因為位置放得較高，我夠不著扎緊的口袋，就打起了頑皮的小心思，悄悄地用手摳了一個小洞，剛好可以從里面摳出一顆糖來。這之后我的快樂便是每天都能享受吃一顆糖的甜蜜。只到有一天，那袋糖賣完，母親才如夢初醒。事后我問起母親，怎么不把那個洞口補上，母親笑著說，補上了“小老鼠”就找不到了。

母親從不溺愛子女，尤其注重對兒女的教育。我們家子妹5人，除開大哥和姐姐沒有上大學外，二哥三哥和我都相繼當上了老師，這也是母親最引以為豪的事情。我讀初中時，因病失學，這個時候也是家里經(jīng)濟條件最艱難的時候。那一段時間我親眼目睹了母親為了我所走過的艱難歲月：為了供我上高中、讀大學，母親養(yǎng)豬、喂雞，和父親一起干農(nóng)活，受了不少苦，但是從無怨言。在別人看來，如果不供我讀書，她可以更輕松一些，但是母親卻并沒有因貪圖安逸而讓我錯失繼續(xù)上學的機會，這也是激勵我從磨難中不斷成長的動力。

1998年9月，我在鎮(zhèn)上當上了一名初中老師。按說母親可以歇歇了，但是她依然還是忙碌如初，直到我娶妻生子她也未曾停歇。在家鄉(xiāng)工作的九年間，周未回家母親還在為我洗衣服，母親偶爾上街都未曾到我那兒喝過茶，她怕打擾我的工作。每當回家去看望她，卻總是她在心疼我，一進家門母親總會遞上一杯熱茶，然后就是一桌香噴噴的飯菜。晚上她會為我悄悄地掖上滑落的被子，一直到重病在身也未曾忘記把母愛進行到底。2007年我進城工作了，母親到我的新家更是屈指可數(shù)，她總是以暈車為由，生怕為兒子添一點兒麻煩。

2020年，母親與我們永別了，她和她的慈愛與溫暖，成為兒女們永遠的回憶。每當佳節(jié)來臨和繁花盛開的時節(jié)，我們這一群兒女和后輩只能以無盡的相思表達對她的懷念。

梅子花開，如潮的花海賞心悅目，猶如見到母親慈祥的面容;菜花金黃，老家的田坎上依稀有母親勞動的背影......

媽媽，兒一直在甜甜的想您......

（作者單位：竹山縣特殊教育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