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卿
一秀才需要寫篇文章,沉思半晌,仍未著墨。老婆看不下去了:“難不成你秀才寫文章比我們女人生孩子還難?”
秀才稍愣:“那是自然,女人生孩子的前提是肚子里本身就有呀。”
段子雖顯夸張,卻也不乏生活的真實——對某些“秀才”而言,寫文章真比生孩子還難。個中緣由嘛,任何一件事,只要沒能辦成,一萬個理由,也分分鐘找到。不過,就我感覺,這事兒與閱讀量有關。
記得早些時候,網(wǎng)上曾經(jīng)有個很是熱火的問題:老師的閱讀量嚴重不足。事兒是俞敏洪挑起的。那段時間,網(wǎng)絡上聲量很大,正反雙方各執(zhí)一詞,大有拼個你死我活的勢頭。我乃一名鄉(xiāng)村教師,上世紀80年代的中師生,稍作穿越,弄頂“秀才”帽子似乎不成問題。所幸,我的閱讀量無需俞敏洪等擔心,這點兒無需爭論,200多萬字的稿件(不能完全稱為作品)便是佐證。不過,憑我的親身感受,從良心上說,我們教師的閱讀量是有待提高的。印證這個其實不難,只要諸位在每年教師職稱評定時去看看某些人拿出的“論文”,一切自會不言自明,根本無需什么查重軟件,稍有辨識能力,就不難發(fā)現(xiàn),很多文章遠遠達不到發(fā)表水平。
朱永新有段名言:“一個人的精神發(fā)育史就是他的閱讀史,一個民族的精神境界取決于這個民族的閱讀水平,一個沒有閱讀的學校永遠也不可能有真正的教育,一個書香充盈的城市才能成為真正的精神家園?!边@話雖然未曾指明受眾群體,可我總是有種感覺,聽到這話的首先應該就是教師?!皫熣?,所以傳道授業(yè)解惑也?!边@是韓老夫子的話,幾個朝代千余年時間過去,未有半點兒過時嫌疑。那么,我們教師的所傳之道、所授之業(yè)、所解之惑根生何處?顯然有賴閱讀。而且,不能僅讀教材教參教學輔導資料,而是經(jīng)史子集、詩詞歌賦、四海八荒都得涉獵。給學生一碗水,自己得有一桶水的觀點,要我看其實早已過時,你教師就不面朝大海,學生何來源頭活水?
細究起來,本人可能算是一個個性稍顯偏激的教師,比如對于某些有名無實的花架子活動,我一向都是拒絕參加。原因何在?比如聽一節(jié)只在教材里鉆進鉆出老師的課,感覺比啃一塊木屑還要折磨人。一個教師要把課上得有縱深有張力有彈性,那是絕對需要閱讀來支撐的。
猶記渡江戰(zhàn)役取得決定性勝利之后,黨中央把圍剿“小諸葛”白崇禧的重任交給林彪。作為軍事奇才,林彪兵出奇招,神不知鬼不覺地端掉了白崇禧安插武漢的暗莊,并得到特務頭子的默契配合,一下兒戳瞎小諸葛睜在后方的眼睛。然而,即使這樣,林彪幾次三番的合圍包抄也都先后落敗。原因何在?林彪是指著白崇禧的具體兵團進行包抄的。白雖然“瞎”了后方的眼睛,面前的形勢又怎會無法一眼洞穿?畢竟人家也是軍界公認的“小諸葛”。情報匯聚到中央之后,毛主席作出重要指示:長途奔襲、大范圍包抄,不計較一軍一團、一城一地,遠距離切斷小諸葛通往廣西的退路。這一招,僅從兵書上,顯然沒有現(xiàn)成的案例可循,而以毛澤東為核心的黨中央就是用了,而且大獲全勝,全殲殘敵!何哉?跳出戰(zhàn)場看戰(zhàn)事。如果沒有足夠的戰(zhàn)爭史學的“閱讀量”,沒有從實際出發(fā)的思想作指導,斷然不會擁有這等智慧。
教師的職責是教書不假,可我們若然心中只有課本、只有教參、只有幾張試卷,縱然短時間讓學生考出好成績又有何用!知識、閱歷,綜合素養(yǎng)提不上去,解出幾道習題究竟能有多大用處?宛如飯菜之于人身,長期就那么一點兒基本供給,不鬧個滿臉菜青色才怪!
現(xiàn)實中,我們不能不承認,唯有教師率先博覽群書、口吐蓮花,才能讓學生體驗到書的美妙,才能激活學生的閱讀欲望。因而,我說,教師必須得有相當?shù)拈喿x,教師必須要為閱讀張目、為閱讀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