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春耕
又是一年花開時,又是一年清明日,春正好,花正開。本該是賞花踏青的美好日子,但是我的心情卻越發(fā)沉重起來,因為回家的日子漸近,而我卻害怕到家的那一刻,再也聽不到屋檐下母親親切的呼兒聲。
母親走了,走在那個疫情肆虐的春日,那天正是我生日的前一天,我沒有收到母親的祝福,留給我的只有永遠的遺憾和傷痛。一年了,短暫而又漫長的日子里,我總是在心中違心地堅持,母親還在,只是去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她正在默默地看著兒女們在各自的工作崗位上幸福地打拼......
記憶中,母親留給我的財富是世間最珍貴的寶藏,回憶起來,歷久彌香。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勾起我絲絲縷縷的回憶。母親生于40年代初期,聽她講,外婆家起初還算殷實,所以她才有機會念書到初中畢業(yè),后來在老家當上了育紅班的老師,這也正是我們兄弟姐妹5人中有三人能夠跳出農(nóng)門,當上老師的原因。
幼小的時候,耳邊時?;仨懩赣H親切的叮嚀,孩子,好好讀書,長大做一個有出息的人。起初并不懂得有出息是啥意思,所以母親的話常常被我當成耳旁風(fēng)。上一年級時,學(xué)校開設(shè)了寫大字的課程,母親用手工訂了一個白紙本兒讓我寫毛筆字,我想既然是寫大字的本兒名字也要寫得大大的才好,可是我卻不會寫名字,著急得只能請母親幫忙,母親用一角錢買的毛筆竟然寫出了我漂亮的名字,我高興得手舞足蹈,一上學(xué)就在班上把母親寫有我名字的本本兒舉得老高,同學(xué)們都來圍觀,紛紛問起是誰寫的毛筆字,當我說是母親為我書寫名字之時,紛紛驚奇地連聲稱贊,老師見狀也豎起了大拇指,也正是從那一刻起,我覺得母親是村里了不起的文化人,從此對她的教導(dǎo)也格外當回事兒。
母親不大做針線活兒,但卻會做縫紉。在我讀小學(xué)二年級的時候,家里買了臺縫紉機,母親沒有專門去學(xué)習(xí),憑著自己的文化基礎(chǔ),一邊看著說明書,一邊把縫紉機踏板踩的呼呼作響,很快就學(xué)會了給我做衣服。每至此時,我也格外興奮,因為縫紉機太好玩了,母親做衣服時,腳底呼呼生風(fēng),上面的縫紉針嗒嗒作響,我經(jīng)常乘母親不在時偷偷地用它釘大字本,即使連壞幾口縫紉針,母親也并不責(zé)怪。那時給我印象最深的是母親給我做的一個花書包。大致的樣子是用兩尺紅色的花布,做成一個比書本大兩倍左右的袋子,然后手工縫制一個一尺見方的背帶,背在身上感覺特別神氣,以至于我在自己的日記中用稚嫩的文字寫下這樣一段話:我有一個小書包,是母親用紅布做的,我非常喜愛它。三哥見了我的日記不禁啞然失笑,但我卻認為那是最美好的語言,因為這是母親給我做的唯一一個書包,連姐姐想要都沒背上。
母親不僅輔導(dǎo)我做功課,而且還經(jīng)常陪我聊天,每當聊到長大后的理想時,我總會信心滿滿地說,長大了也要像父親一樣坐班車去城里打工掙錢,掙錢了買糖糖吃,這也許是童年時期最美好的愿望,母親聽至此總會笑著說“傻孩子,好好讀書,才有出息”。及至等到二哥、三哥當了老師,母親教導(dǎo)我要以兄長為榜樣。特別是三哥那年考上大學(xué)時,母親特意讓我和姐姐一起把三哥送到鎮(zhèn)上乘車去上大學(xué),班車啟動的那一刻,母親還不忘勉勵我一定要像哥哥一樣為家里爭光。
母親會唱歌,在我童年的世界里她的歌聲很美。母親最喜歡《歌唱二小放牛郎》和《一條大河》兩支曲子,母親說這是她讀書時期最喜歡的歌曲。我讀小學(xué)六年級時受二哥和父親的影響萌生了學(xué)習(xí)二胡的念頭,從最初的練習(xí)到后來的入門與喜愛,都與母親的支持和鼓勵密不可分。每當我練習(xí)二胡時,母親總會在一旁認真傾聽,盡管聲音很刺耳,她也總會不時地夸我?guī)拙?。后來又學(xué)習(xí)了三弦兒琴、笛子、口琴和吉它,每當我演奏樂器時,母親總會高興無比,在我的旁邊聽得很入神,可以說她是我最忠實的聽眾,我自始至終一直被這種無聲的力量鼓舞著。有時母親還會給我講她讀書時代的事情,母親最開心的時候大概要數(shù)我們兄弟幾個回家唱歌拉琴,這是她引以為豪的事情。初中時家里還沒有電視,假日母親聽我們練琴是她最大的滿足。
母親一生勤勞,這是我們兄弟四人成家立業(yè),三人都當上老師的原因。我上初中前家中同時有三人上學(xué)讀書,當時家中的經(jīng)濟來源主要是種地和母親喂豬的收入。為了培養(yǎng)我們吃苦耐勞的品質(zhì),寒暑假期間我們上午主要是勞動,二哥雖然當上了老師,仍然和我們一起到地里拔草。下午天熱,母親要求我們在家學(xué)習(xí),由二哥、三哥檢查輔導(dǎo),正是在幼年時期的磨礪,才讓我們養(yǎng)成了勤勞的習(xí)慣。
高中期間,父母年歲漸高,仍然不辭辛勞,那時家里靠種香料煙來維持我上學(xué)的費用。尤其是在煙地里采摘煙葉,一定要在太陽正大的時候采摘,這種煙葉曬出的顏色才是金黃。母親總是在10點到12點的時候去采摘煙葉,忙畢已是晌午,依然顧不上休息就開始做飯。我看在眼里,自己學(xué)會了搓煙繩,母親在旁幫忙,我每搓完一根煙繩母親總會給予鼓勵。為了減輕經(jīng)濟壓力,從高中開始每年的寒假,我都會到小鎮(zhèn)上擺攤賣春聯(lián),母親總會相伴到深夜,幫助我牽春聯(lián),叮囑我把字寫好,也正是如此,更堅定了我工作后勤練書法的執(zhí)著。
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母親已經(jīng)五十八歲,那年母親一頭豬賣了1500元,解了我畢業(yè)的燃眉之急,也正是這一年秋季我在老家的小鎮(zhèn)上成為一名中學(xué)教師。按理說母親該歇口氣了,可是她仍然和父親一起不停忙碌,種地的面積絲毫沒有減少。剛上班的那幾年,我依然像沒有斷奶的孩子,等到周末仍然回家讓母親洗衣服。后來成家了,漸漸少了陪伴母親的日子。而她老人家仍然牽掛著我們,逢回家見面總要問長問短,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
母親怕給兒女找麻煩,固守老家的安靜。女兒出生后,回老家的日子越來越少,母親肩上的擔(dān)子似乎輕了,但是她卻日漸蒼老了,頭上的白發(fā)逐漸增多。我曾多次懇請母親和父親到家住上幾天,她總是推說放心不下家里的莊稼,勉強下來后至多一晚就匆匆而歸。2009年我在城里買了新房,搬家當天她就急著回家,之后來檢查身體,也只住了一晚,再往后住院,勉強在父親的陪伴下住了一宿......到兒子家做客的時間屈指可數(shù)。她總是說,兒子媳婦們工作太忙,以后有機會再來。不曾想,這個機會是那么的珍貴,并且永遠也不會再有了。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昔日清明我體驗到的是風(fēng)朗氣清的愜意,因為回老家即能聽到母親幸福的叮嚀,還能和母親一起看油菜花遍地金黃,而今天母親離我而去了,留下的只有肝腸寸斷的悲傷!
唯愿母親在天堂安好,在兒女心中永在,母親,你是兒心中永遠的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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