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訪劉家山

□　欣鴻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正是采摘春茶的極佳時節(jié)。
一大早，我們就驅(qū)車前往劉家山，去看那里的茶農(nóng)采茶。
劉家山地處風景優(yōu)美的霍河水庫，是竹山聞名的產(chǎn)茶大村。一下車，我們就被那蜿蜒起伏、青翠欲滴的茶山融化了：只見那一片片的綠色中，點綴著花花綠綠的斑點，那是采茶女們正在采茶。采茶女們身挎竹簍，雙手在茶樹上靈巧地舞動，嫩綠的茶葉就被她們悉數(shù)地裝進了簍里。在寂靜的山凹中，偶爾順著風傳來她們低低的話語，溫柔而纖細。還有那清脆的鳥鳴，穿過蘊藏著泥土氣息的空氣，在耳邊回響。除此之外就是安靜。安靜得讓人覺得這里就是世外桃源，一切喧囂全被隔在了這一排排、一畈畈的茶垅之外。
據(jù)當?shù)夭柁r(nóng)講，今年的春天來得早，茶事也就趕得急。因此，茶農(nóng)必須抓緊時間采摘春茶。一斤“明前茶”，好的能賣千把元，次的也能賣五六百，所以采茶就得像打仗一樣爭分奪秒。村里有好多家茶葉加工廠，廠主人也都有茶山，他們一邊雇工采茶，一邊也收購新鮮芽茶。而其他茶農(nóng)采的鮮芽，也就不再自己炒了，直接賣給茶廠。村民的小店和農(nóng)家樂里也都售賣新茶，游客們臨走時都不忘帶回一些，送給親朋好友或留下自己喝。剛開始他們嫌店主賣的茶葉太貴，村里人就掰著指頭算賬給他們聽，說收一斤剛開園的鮮芽少說也得一百元，而炒一斤干茶要四斤左右的鮮芽，再加上人工和其他費用，成本就就差不多五百了。如果雇外村人來采茶，還要包吃包住……游客們聽著聽著就不再討價還價了。所以村里的茶農(nóng)基本上不愁茶葉的銷路。
而茶農(nóng)真正著急的卻是稍縱即逝的時間。過了清明，芽茶的價格就一天比一天低了，今天還賣一百，明天就變成了八十，滿滿一竹簍芽葉，還抵不上前幾天半簍的價錢。采茶人于是便嘀咕起來，話語雖然模糊，但意思卻很明白，他們是責怪茶廠把價格壓得太低。但嘀咕歸嘀咕，芽茶還得賣出去。他們心里清楚，茶葉就好比大姑娘，一旦錯過了青春年華，那就漸漸貶值了。清明時節(jié)雨水多，即便是下雨天，也得戴著斗笠出去采茶，只不過這樣炒出來的茶葉湯色差，賣不到好價錢。但節(jié)令不饒人，不情愿也得采，不然就成“谷雨茶”了。
這茶山連著片，中間有條道，從溪畔到山頂，上有云遮霧繞的文峰塔，下有煙波浩渺的圣水湖，這便吸引了不少南來北往的游客。游客們上山下山，都要經(jīng)過茶山?？粗遣铇鋮仓羞h遠近近的綠衣紅襖，便忍不住要與她們搭訕，并且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采茶女也熱情的回應(yīng)他們，只不過她們說歸說、笑歸笑，可別指望她們抬一下頭或者停下手里的活兒，因為她們要專心致志采茶。等游客們走了，有人便會取笑城里人傻，說他們問的問題很白癡，于是笑鬧聲就像陽光一樣灑滿了茶山。她們還會說一些很葷腥的話題，比如誰家男人和誰家的女人相好，大黑天里在柳樹林里抱著親嘴，被女人家的大黃狗撞見了，大黃狗就撲上去咬那男人。又說誰家的老公公老不正經(jīng)，經(jīng)常乘兒媳婦不防備去摸她屁股……
正嘻嘻哈哈說笑著，突然有人踩到一條蛇，大聲尖叫起來。而叫聲還在風里飄著，她們卻又格格地笑起來。原來踩的并不是蛇，而是一截爛龍須草繩子。其實采茶女也知道，蛇是天下第一懶蟲，這個時節(jié)還在地底下休眠沒出來呢。但叫聲是必須要有的，否則就不是女人了。所以女人的話大多當不得真，就像她們剛才說的那些情事，沒準都是瞎編的……
到了下午四五點鐘，采茶女們便開始陸續(xù)下山了。但下山并不意味著收工，她們得把采摘的鮮芽送到茶廠去。當小竹簍里碧綠的鮮葉變成一張張鈔票時，她們這一天的辛勤勞動才算結(jié)束。
劉家山的春天，也許就是在這些采茶女們的笑聲和叫聲中悄然失去的。春天過去了，還有夏天。夏天過去了，還有秋天?，F(xiàn)在，茶農(nóng)們早已習慣了既采春茶，也采夏茶、秋茶，而伴隨著茶葉收入翻著筋斗的增長，茶農(nóng)們的日子也過得一天比一天滋潤。
如此說來，劉家山的茶事在一年四季中，已經(jīng)占到三個季節(jié)了。
（地址：湖北巴山食品有限責任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