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 鴻
進入臘月,酒店的生意日漸清淡,客人少了,雇請的伙計也嚷著要回家過年。旺財干脆摘下臟兮兮的幌子,關門謝客。
旺財婆娘正在吧臺上盤算著一年的收入,她蘸著唾沫的手將一沓沓紅紅綠綠的簽單翻得“沙沙”作響,緊接著便是埋怨聲像風一樣刮進旺財?shù)亩洌骸澳氵@死鬼,叫你莫賒帳,你偏不聽,怕?lián)苊孀樱@下好了,忙活一年,就忙了一大把簽單,你看這年咋過?!”
旺財沒搭婆娘的腔,坐在一旁抽悶煙、嘆悶氣,腳跟前幾個煙屁股被門隙透進的風吹得滿地都是。
一夜無眠。轉眼到了小年,還剩下某機關和某公司兩個大額簽單。旺財上門討要過多次,不是找不到人,就是讓他緩緩,旺財知道他們是在躲他。
天還沒亮,寒風刺骨,旺財就躲在那個機關的房后,他打聽到今天機關的頭頭兒還沒有放假。果然,上班的時間一到,頭頭兒的前腳跨進機關門檻,旺財?shù)暮竽_就堵住了機關大門。頭頭兒回頭一看,心里明白了,馬上滿臉堆笑地說:“急啥,你那點餐費跑不了,再過幾天,我一準兒給你結清?!闭f著轉身只奔門外。
旺財二話沒說,搶先跨出門去。他掏出事先準備好的紅色粉筆就在雪白的墻上寫了起來:“各級領導、各位同志,這可是一家執(zhí)法機關,可他們進出酒店總是賒帳,試問,他們還有資格人模狗樣地執(zhí)法嗎?”這時,瞧熱鬧的人越涌越多,頭頭兒趕忙拽住旺財求饒:“不就欠你萬把塊錢的餐費嘛,你姥姥的還玩真的,我纏不過你,今兒就是砸鍋賣鐵也給你結清……”。
夜幕降臨,大街小巷里此起彼伏地燃放著鞭炮。旺財正抱起一床太空被向欠他餐費的那個公司老板家走去。他來到老板家的墻外,透過明亮的窗戶,屋內燈火輝煌,餐桌上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盤碟,老板正在悠閑地喝酒。旺財強壓怒火,輕輕地敲開了防盜門。沒等老板反應過來,他已跨進門去。旺財把太空被往屋角的沙發(fā)上一扔,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客廳中央。
“你這是干啥?起來,快起來,欠你餐費不是給你打過招呼了嗎,眼前手頭緊,過罷年我給你想辦法?!?
旺財抬起頭,望了眼滿滿的一桌菜肴,又望望老板:“今兒你不給錢,我就這樣給你跪著?!?
“這大過年的,你讓我上哪兒弄錢???你這不是逼著黃花閨女要孩子嗎?”
旺財?shù)皖^不語。
“來,事兒歸事兒,我們還是先喝幾杯!”老板陪著笑說。
旺財一動沒動。
老板急地拉磨驢似地轉著圈兒,說:“好,你就這樣跪著?!毖劾锍錆M了仇恨。
旺財熟視無睹,腦袋愈發(fā)向著躥著。
老板離席甩門而去,好半天才見回來。他拎著一支塑料袋,分明裝的是錢,連10元、5元的小鈔都看得一清二楚。老板將塑料袋“啪”地一聲擲到旺財跟前:“你點點,點好了給我滾蛋!”
旺財拾起塑料袋,勾著頭粗略地數(shù)了數(shù),然后站起身脖子一擰,指著老板的鼻子說:“你給我聽好了,今兒我是沖錢給你跪著,要不然我揍出你屎來!”
說罷,跨出門外,消失在街的盡頭。
家里的爐火正旺,婆娘早已擺好了酒席。連親家早些年送的那瓶極品“西鳳”也端到了桌上。
旺財悠閑地喝著,婆娘在一旁給他續(xù)酒、夾菜。喝到興奮處,婆娘起身從里屋抱出一個烏黑發(fā)亮的木匣子來,托到旺財眼前晃了晃,然后神秘兮兮地對旺財說:“你猜猜我們今年賺了多少錢?”旺財呷了口酒,做了個“6”的手勢。婆娘“嘻嘻”一笑,說:“那還有4萬我可另存了啊?!蓖敻吲d地甩掉酒杯,摟著婆娘“叭嘰、叭嘰”親了幾口。
旺財坐下來,又仰起脖子喝下去一杯酒,噪子眼又酸又澀。窗外除夕的禮花把天空映襯地亮如白晝、五彩繽紛。
(2010年正月初五) (作者單位:縣經濟局)
![相關新聞](http://static.rmzx.zhushan.cn/pc/static/image/newsimg.png)
![今日竹山便民服務](http://static.zhushan.rzv7.com/file/upload/240304195839_1629.jpg)
![今日竹山云超市](http://static.zhushan.rzv7.com/file/upload/240304195838_8885.jpg)
![](http://static.rmzx.zhushan.cn/pc/static/image/newsimg.p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