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xiāng)

□　網(wǎng)友“透明的心”

　　國慶節(jié)，放長假，我還是打算回鄉(xiāng)下老家一趟。
　　雖然歸心似箭，但兩百公里的路程并不是全程高速，加上妹夫第一次駕車開山路，也只能耐著性子小心行進。
　　潘口電站離我的老家不遠，下高速之后至電站的路段甚為開闊，妹夫不時稱贊。一路前行，公路沿途的居民都建起了二層小樓，遠遠望去，每一個農(nóng)家小院都極為別致。據(jù)說在新農(nóng)村建設(shè)過程中，國家給予老百姓相當?shù)姆龀?，看到家鄉(xiāng)的巨大變化，一路欣慰，一路自豪。
　　通村公路一直延伸到家門口。中午十二點，我們準時到家。當汽車還在家門對面的公路上時，我已然看到爸爸在堂屋門口守望著我們。
　　爸爸把我們迎進家門，忙著給我們泡茶，用得是他珍藏的最好的茶葉。午餐是隔壁的嬸嬸幫忙做的。媽媽說，嬸嬸對他們非常好，大事小事都會來照應(yīng)。這個我自然清楚，因為我時常通過電話向嬸嬸了解爸媽在家的生活情況，內(nèi)心不甚感激。
　　妹夫是廣東人，近期才舉家從廣州遷到十堰，這是第一次到我家。在得知沒有飲食方面的不適之后，媽媽一日三餐都設(shè)法呈現(xiàn)地方特色食品。泡椒炒雞塊、煙薰臘肉、鮮燉鯉魚湯、豆?jié){煮稀飯、民家火燒饃、清炒蘿卜葉……妹夫?qū)ε萁烦措u塊和豆?jié){稀飯最是鐘愛。
　　我在上高中的時候，鎮(zhèn)政府在我家不遠的李家溝修一座水庫，距今建成已十多年了。由于新農(nóng)村建設(shè)和潘口電站移民，縣政府決定對水庫進行整修，并利用庫水建立一個天然自來水供應(yīng)廠，供移民社區(qū)和附近幾個村莊使用。
　　在聽到爸爸說水庫里的河蚌有臉盆那么大時，妹夫?qū)λ畮焐鯙楦信d趣，爸爸便帶妹夫、妻子和兩個小孩子去水庫看看。沿途，爸爸介紹說，盡管水廠的建設(shè)工程很快會完成，但村里的很多人家都自挖了水井，用水泵抽水供到自己樓頂?shù)乃淅?，徹底解決用水問題。
　　我計劃第二天上午帶妹夫一家人去游覽女媧山，爸爸和嬸嬸都不支持，理由是路程太遠，且全是盤山公路。我們放棄了計劃，但還是決定帶妹夫一家人爬到我家的后山頂上，遠望女媧山。
　　若是從前，爬上后山頂是一件很輕松的事情。沿著莊稼人常走的小路，至多不過十分鐘，但如今已分明變得不可能。隨著國家退耕還林政策的推行，原來的坡地都栽上了樹。經(jīng)過數(shù)年的生長，現(xiàn)已長成叢林，高處的是刺槐、板栗，低處的是毛竹和雜草。就這樣，叢林中原本有路，只因為平日里沒有人走，便沒了路。
　　爸爸的身體狀況似乎的確不錯，他也跟著我們一起爬山。我拿著一把砍刀，憑著記憶尋找從前的路，不時用砍刀清理一下橫生在路中間的刺條。爸爸和妹夫他們緊隨身后，只是在看到我尋路的方向不對時，爸爸會指出正確的路。
　　原本十分鐘的路程，我們大約用了半個小時才爬上山頂。站在山頂上，我們遠遠望見了薄霧中的女媧山。但由于距離實在太遠，到底還是沒能看清山頂上托舉著補天石的女媧娘娘。
　　站在山頂之上，不遠處是東川盆地，據(jù)說是縣內(nèi)最大的蔬菜基地。高速公路緊挨著盆地邊上的山腳穿過，沿途的新農(nóng)村經(jīng)過統(tǒng)一規(guī)劃，看上去要比我們村子繁榮的多。
　　在看到漫山遍野的植被后，妹夫說這里的空氣很清新，在廣州是不曾見過的。爸爸接著介紹說，如今農(nóng)村的環(huán)保意識很強，垃圾已不再像從前那樣直接扔到河溝里，通村公路的沿線都有垃圾中轉(zhuǎn)箱，這樣做是為了保護水源，確保南水北調(diào)的水質(zhì)。以前農(nóng)民焚燒農(nóng)作物秸桿的做法也被禁止了，說是焚燒時的煙塵會污染空氣，所以現(xiàn)在幾乎家家戶戶都用上了沼氣或天燃氣。聽著爸爸的介紹，我感覺到這個純樸的山村不僅依然保留著從前的純樸，而且還緊跟時代的步伐。
　　傍晚，我們?nèi)チ思?zhèn)。曾經(jīng)居民稀疏的街道，如今兩側(cè)高樓林立，超市也多出許多家，有市區(qū)連鎖的，也有地方私人開辦的。穿鎮(zhèn)而過的河道也被治理了，河底硬化，兩邊是新修的防洪大堤，沿著河岸是兩排石材護欄。防洪大堤的半路上有一個廣場，廣場上安裝了一些公共的健身器材，不少小朋友在爺爺奶奶的帶領(lǐng)下在廣場玩耍。
　　離家的前一天中午，偶遇村支書，爸爸是他的前任，所以特邀他到家中做客。席間，聽他介紹了同村的孤寡老人被民政局安排到福利院養(yǎng)老的事情，在聽到鄰居向奶奶在福利院“老有所養(yǎng)，病有所醫(yī)”時，我好感欣慰。
　　當然，政府計劃治理我家門前河道的消息最讓人振奮。書記說，根據(jù)鎮(zhèn)政府的實地勘察，計劃沿移民廣場向我家所在的地方延伸治理，河道硬化，房屋統(tǒng)一樣式。這或許是三五年之后的事情，或許就在明年。
　　居家的幾天里，來往的朋友并不多，因為仿佛年輕人都外出打工去了。據(jù)說他們的收入都很可觀，一般外出三四年便可回到老家建起一幢二層小樓。遺憾的是，年輕的人們都外出去了，留在家里的都是年事已高的老人和年幼的孩子。那幾日里，我見到過十多個留守的孩子，因為缺少親情的呵護，孩子們的眼神缺少了一種本應(yīng)有的溫暖。
　　事實上，我發(fā)現(xiàn)，但凡我們回到家，媽媽就要比平時忙碌許多。當我們聊天或四處串門時，她總會在家里精心準備餐菜。飯菜的品種較平時更為豐富，且用得都是她所有的最珍貴的食材。盡管她所做的每一種飯菜我都曾無數(shù)次的品嘗過，但在平日的生活中卻時常惦念，這或許就是媽媽的手藝，更或是家鄉(xiāng)的味道。
　　離家返程時，媽媽讓我們帶上了好些農(nóng)家貨，有南瓜、紅薯、自制豆腐和秋收的新大米。汽車開動前，女兒對爸媽說：“爺爺媽媽，記著到十堰去我家玩哦！”或許在女兒的心目中，這句口頭邀請只是一次習(xí)慣性的表達，但她或許永遠不會明白，爺爺奶奶生活的那個山村——小東川，不僅是她的老家所在地，還是她爸爸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沿途記下了故鄉(xiāng)的山山水水、村村落落，唯恐落下一草一木，因為我需要到新的天地去打拼，這些都將永存在我的記憶里。如今，每逢佳節(jié)回到故鄉(xiāng)，爸媽都會因為兒孫的團聚而感到欣喜，但在我的眼中，更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在他們欣喜之余，還能感受到幾分驕傲。想必，那也應(yīng)當是故鄉(xiāng)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