糯米松

　　在鄂西北塔河上游的官渡河邊，兩岸巖壁上生長著一種矮小的樹木，當(dāng)?shù)厝私兴扒臧?、“巖花子”。這種小樹高不過三尺，粗不滿三寸。樹形很是奇特優(yōu)美。多分枝，且柔軟。密生油綠色細(xì)長小葉，形如糯米。四季青翠，常綠不衰。從春到秋，三季盛開管狀小白花兒，清香悠悠，情趣無限。它樹體雖然矮小，卻很有神韻，很有青松翠柏的風(fēng)骨。集葉、花、株，奇、雅、古于一身。因其典雅珍貴，它還有個很美的名字，叫“糯米松”。傳說這“糯米松”的美名還是周武王御封的哩。

　　相傳商湯末年，摩天嶺下的桑坪王為了使百姓能夠過上太平日子，他帶領(lǐng)本部族青壯年幫助周武王伐紂。屢建奇功，得勝回鄉(xiāng)。周武王論功行賞，冊封桑坪王為巴國國君。屬西周的分封諸侯國。所轄川蜀及堵河上游左近三十六郡縣。中壩、上龕、門古寺、九道、雙橋、向壩、葛洞、古峰、桃園、柳林、洪坪、官渡、桑坪、峪口、兵營、天寶、新洲等，都在其內(nèi)。這里地處荒蠻，山大人稀，百姓貧苦，但民風(fēng)古樸，山民勤勞善良。連桑坪王也是出生貧苦人家。他從小聰明過人，輕利重義。他在伐紂之前提本族部落老桑坪王指定的繼承人，深受本族人擁戴。他身高八尺，體壯如牛，力大無窮，且武藝高強。他打獵從不用弓箭刀槍?？偸强帐滞讲?，去追趕那兇猛的虎豹熊羆，飛跑的麂鹿羚羊。趕上去捉住蹄胯一摜而死，扛起來就走。四五百斤重的野豬黑熊，七八百斤重的老虎，他象拎小狗一樣輕松，毫不費力。

　　桑坪王性情豪爽，為人正直，心地善良，深受眾人敬重。又從他封為巴國國君，建都柳林殿。終目盡心盡力操勞國事。時常外出巡察，督辦公務(wù)，關(guān)心百姓疾苦。他每到一地，辦完公事，稍有空閑，還幫當(dāng)?shù)剞r(nóng)民種地打獵。和村中農(nóng)夫、老人們說笑談心，一點也不擺國王的架子。巴國的臣民們都真心實意地?fù)泶魉麄兡昵嗟膰Ｅe國上下，同心同德、拓荒屯糧，栽種桑茶。

　　不幾年的功夫，巴國興盛起來。真是萬民樂業(yè)，風(fēng)調(diào)雨領(lǐng)。國泰民安。武王多次派使臣到巴國巡視，見桑評王把昔日荒蠻的巴國治理得繁榮昌盛。井井有條，民風(fēng)質(zhì)樸。儀禮文明。武王龍顏大悅，特派欽差南宮帶著他的親筆詔書到巴國封賞桑坪王和臣民。南宮適一路浩浩蕩蕩，逢洲過縣。月余行程，才到巴國都城柳林殿。桑坪工率眾文臣武將在大殿上跪接詔書。南宮運宣讀道：“朕素知巴山堵水地處荒蠻，本是不謀之地。然桑坪君身體力行，勤于國事。短暫五年，巴國中興。實乃上天之德，萬民之福。桑坪君富民有道、治國有方，實為國家之棟梁也。特委派南宮適大夫代朕前來封賞褒獎。加封桑坪君為御前二品諫議大夫，輔佐朝政?？捎诿髂炅鲁醢艘蝗杖暌欢鹊牧偌抑T侯盛會之期赴京上任。欽此！”南宮適宣讀圣旨畢，命人搬出御賜皇封西鳳酒、扳倒井貢酒和長安綢緞、景德鎮(zhèn)瓷器等賞賜之物。還有一批高麗、暹羅國進(jìn)貢的新優(yōu)谷種，分賜給當(dāng)?shù)剞r(nóng)民精心種植傳播，以示獎勵農(nóng)桑躬耕。公事已畢，柳林殿大排筵宴，款待天使。午宴后，桑坪王君臣數(shù)人陪南宮適一行游玩柳林殿，沿途觀景，來到屏峰溝。這溝九曲迴彎，一帶田莊。兩岸溝堤，楊柳如煙，叢叢芙蓉，點綴著青山綠水，如花園般錦繡。此時正當(dāng)秋令時節(jié)，稻谷正黃。農(nóng)夫們正忙著收割。村姑大嫂把茶飯送到田頭。遠(yuǎn)處傳來一聲聲山歌，悠悠揚揚，煞是好聽。兒童們聚在一起，嬉戲打鬧，玩得很是開心。眾農(nóng)夫見桑坪王一行來到面前，個個笑臉相迎，紛紛招呼。南宮適看到這歌舞升平的景象和如詩如畫的田園風(fēng)光，大加贊賞道：“好一幅田園牧歌的畫圖。這里雖是巴山腹地，堵水源頭，其情其景不亞于西岐和朝歌。足見桑坪君富民強國卓有政績矣！”大家閑話一回。不覺信馬由韁來到屏峰寨邊。南宮適抬頭一望，不由高聲贊嘆道：“好一座猛峻雄偉的山寨！”一時興起，揚鞭躍馬，當(dāng)先沖上山寨。眾人急忙催馬趕上，并立于寨門前，觀賞這山寨奇景：寨門高大雄偉。一帶寨墻，隨山勢宛延起伏，一色青崗麻石砌就。黑黝黝如墨龍橫臥山嶺。進(jìn)得寨門，是一片寬闊場壩，足可容五六百人操練武藝。場壩盡頭，依山就勢，一排木墻板壁房屋，石板蓋瓦不下百十間，極有氣勢。中間一棟三層樓閣，與山峰平齊。雖是荒野山寨、這木樓建造倒也做工精巧，門窗設(shè)計得體，不失壯觀。樓前臺階上，擺放著數(shù)十盆花木盆景。秋花正放，更覺雅致。特別有幾盆似山松、像翠柏、開著小白花的小株盆景，猶顯清奇高雅。南宮遺在西歧也算是見多識廣的雅士，卻從來沒見過這種高雅錦繡的盆景珍品。因問道：“這是什么花木？”“叫珍珠松”，桑坪主答道一接著又介紹說：“這山寨叫屏峰寨，因屏峰山而起寨名。早年有個落弟秀才，文武兼?zhèn)?。因不滿商紂王的暴政，率眾插旗造反，嘯聚山林，修建了這座氣壯山野、易守難攻的屏峰寨。武王伐紂時，他毅然率從棄寨伐紂，不幸陣亡。余部多被我收編。我來柳林殿建都時，即著人上寨巡狩。保存那位秀才的一點基業(yè)，以示存跡紀(jì)念。這幾盆“珍珠松”，也是那秀才舊日采集培育的，倍受珍愛。這花木在別處實屬罕見，為奇花名木、列為極品。而在我桑坪部落，卻是出產(chǎn)之物。從蒲溪為以下，直到峪口為止，沿河酒岸的近水巖壁上，遍生此樹。當(dāng)?shù)厝朔Q為“千年矮”，“巖花子”。它株小技柔，小葉四季長青，枝干挺拔，形如蒼松翠柏，故名“珍珠松”。南宮適等客人細(xì)細(xì)觀賞，稱羨不已。桑坪王見客人如此喜愛這“珍珠松”，就說道：“南大夫如喜愛這種花木，等回程時顧道到我桑坪部落小住幾日，一來游玩觀賞堵水風(fēng)光，二來也看一看茂盛的珍珠松，豈不兩全其美？”南宮適欣然答應(yīng)。當(dāng)晚回馬柳林殿，又置晚宴款待天使不題。

　　南宮適雷勵風(fēng)行，在柳林殿只用了五天時間辦完了公事，這回打退回程。桑坪王親自陪送。一行人騎馬行至北風(fēng)口水碼頭，換乘快船至桑坪部落靠岸。早有族長率眾到河灘碼頭迎接。歌舞樂隊各展技藝，沿途旗幡招展，歌聲嘹亮，鼓樂震天。桑坪王陪著西峽客人棄舟登岸，緩步而行。但見增水清碧，金鱗競游；沙灘絕塵，青山疊翠。護(hù)河堤內(nèi)，繁花錦繡；桑評街上，竹樓木屋，別是一番堵河風(fēng)情。南宮適一行在歌舞隊的前導(dǎo)下，步上沿河長堤，踏入綠茵草地，走進(jìn)石板小街，穿街而過。
　　歡樂的薰風(fēng)，如畫的景象，如潮的人群，真叫客人們飄飄欲仙，如醉如癡。到得街南頭的接官亭中，眾人分賓而坐。早有山姑侍女落落大方地送上茶水、點心。午宴就設(shè)在接官亭內(nèi)，這接官亭建造得極有氣勢，雖不算富麗堂皇，卻也極有巴楚特色。

　　這接官亭還是商紂時由老桑坪工操持修造的。在三樓設(shè)宴，一邊吃酒，一邊觀景。一舉兩得。山野之地，雖無海味，那山珍野味卻齊全豐盛。熊掌、猴腦、堵河鯰、山雞、鹿脯、豹蹄、虎鞭、乳豬、羔羊、白耳、香菇、猴頭、珊瑚，應(yīng)有盡有。連酒也是山野葡萄酒、洋桃酒、栗羹香酒、土造兌花苞谷酒，喝起來格外香甜適口，又有勁道。一頓山野便宴，硬是把西峽客人吃得興趣盎然，游興勃發(fā)。午宴一罷，南宮適歐也不歇，就要去看雞籠灘的“珍珠松”和波魚溝的“鯉魚躍波”。桑坪族長命四名青年水手備好漁船。送客人們?nèi)ルu籠灘看“珍珠松”，這雞籠灘方形，峽長，形如雞籠，故名雞籠灘。是堵河上游一道險隘之處。灘上水深流急，亂石暗礁星羅棋布。只見白浪滔天，濤聲如雷。小漁船只敢在巖邊劃行。如蛋殼般幌蕩。幸虧主客一行都是行武人出身，馬上來得，水上去得。倒沒費啥力，便把他們送上雞籠灘東岸巖壁間。這里是一帶龜級石斜面巖坡。巖縫間遍生“珍珠松”，一片片，一叢叢，形態(tài)各異，意展風(fēng)姿。好象袖珍松柏瓊林一般，又值松花怒放之際，白亮亮一片，煞是艷美而清奇。南宮適一行蹲在巖壁間，細(xì)細(xì)把玩，慢慢欣賞，著實喜愛，桑坪王見南宮適如此珍愛這“珍珠松”，說道；“南大夫既是喜愛，我著人采挖一些。選那上好的栽植裝盆，走時隨船帶回京都，裝點畫廊宮庭，豈不是好？”南宮適聞言歡喜道：“這樣最好，武王見了，也定會喜歡?！碑?dāng)下上船解纜，船回桑坪街。大家稍息片刻，吃茶畢，又乘馬到波魚為觀賞“鯉魚躍波”。這波魚為半溝里有一道大陡巖坎。高有十丈，一帶緩石坡，細(xì)水長流，從上溝流下來的溪水，經(jīng)援坡瀉下，如一疋白絹斜鋪石面，坎底是一汪大水潭，深不見底，方圓有五六丈水面，潭中魚兒要上灘頭，便陣陣躍出水面，順石坡逆流而上。因水淺坡陡，魚脊暴露水面，行動煞是費力。只見那一尾尾金色鯉魚搖頭擺尾，展翅亮鰓，激得水花四濺，經(jīng)夕陽一照，波光鱗鱗，是為奇觀。有的魚兒力量不夠，竟又被急水凈回潭中。水面沸沸揚揚，好生熱鬧。南宮適一行立馬潭邊，觀看那“鯉漁躍波”，極有意趣。桑坪王已著人拿麻線網(wǎng)蔸在那石坎下面接下十?dāng)?shù)屋三、五斤重的金色鯉魚，以備晚宴下酒。南宮適笑說道：“你這里真是棒打獐子瓢舀魚哩。比渭河、漢水還有意思哩！”說得大家都笑了。眾人玩夠多時，直到夕陽西下，這才催馬回程。晚間又置酒相待。第二日餞行酒宴已畢，已時三刻放炮開船。又如昨日來時熱鬧歡送。

　　四艘大船一字排開，魚貫而行。船桅桿上高掛奉旨?xì)J差大旗。船頭船尾、各插十面繡龍彩旗。后八池臺上，太公把著舵把。前甲板上一名青年太公握著大棹，撥正著船的航向。前艙口橫鋪一塊大跳板，跳板兩頭各站兩名水手。搖著大櫓，喊著激昂的船號子。把船搖得飛快。在青山綠水間劃開一條亮亮的口子，水中倒影四下飄搖。直到船走遠(yuǎn)了，河谷水面才又重歸于平靜。船進(jìn)驢頭峽，桑坪王拉開窗簾，向南官適—一指點著風(fēng)景名目。這是鯰魚洞，那是書籍巖，在有陰陽界，右有墾荒洞；外有白馬灘、內(nèi)有中柱山。船到瓦滄河口，桑坪王命船靠岸。大家下得船來，早有水手一行背了眾人。淌過幾道河水，來至一道小峽口外，水手們早已備好小竹筏子。載了眾人劃進(jìn)小峽中，這小峽南有驢頭山，北是筆架山。兩山大縫，只露一線天光。兩邊巖壁左曲有盤，如九曲回廊。水清見底，現(xiàn)出五彩石子，很覺清奇。南宮適贊嘆道：“巴山堵水，真是仙山福地，令人大飽眼福?！闭f著話不覺已到小峽上出口。頓覺豁然開朗。那北山腳下，突現(xiàn)一尊蓮花石，客人還以為是人工打造雕鑿而成，及至細(xì)看，才看清是天然生成。